儿子外出才五天,三门峡公安局就通知他家去领尸,说是从死者衣袋一个信封上弄清了他们家的住址。
这真是飞来的横祸。一家人大哭小叫急成一团。最后父亲说:“我去搬尸,你们在家准备办丧事吧。”
父亲日夜兼程,来到三门峡,见尸体的头脸撕伤得血肉模糊,看不出眉眼,但从身高和衣服上确认是他儿子。他就地给儿子买了一套寿衣,高价雇了一辆救护车,把尸体拉回来了。农村风俗,在外非正常残废人的尸体是不能回村的。他们只得在地里搭了个灵棚,连夜打墓。媳妇和孙子还穿白戴孝,并请了一班锣鼓和一队管乐,第三天就安葬了。
半月后的一天半夜,儿子回来了。他用力拍着门环,爸爸妈妈妻子的名字喊叫几十遍,就是没人开门。他妈跪在当院,对着门外说:“好娃哩,我们知道你死得冤枉。可我们把你埋得也好着哩嘛,又有锣鼓,又有管乐。你快去吧,不敢再搅闹我们了。”他爸也跪在当院,一边烧着鬼票子,一边哭着说:“孩子,是我把你从三门峡搬回来的。是爸一手把你埋的嘛。你怎么又回来了呢?我们一家哭了好几天,到五期我再多给你烧些金条元宝。”他听了父亲的诉说,在门外大声嚷道:“你们胡说些啥呀?谁说我死了?我这不是好好的从平凉我大舅那儿回来了?你快开门吧。我坐了一天汽车,肚子饿了。”
此时他媳妇说话了:“爸,妈,不管他是人是鬼,都是我男人,我都和他继续过光景。”说着,扑嗒拉开门闩子。见他是有血有肉的真人,一家人又惊又喜,媳妇高兴得急忙就做饭。
说起前因后果,原来小偷在三门峡把他的提包偷走了,提包里有他一件新袄,袄布袋有他大舅的那一封信。一家人这才明白了,原来他们穿白戴孝哭哭啼啼敲锣打鼓地÷埋了一个小偷。
他爸说:“这贼娃子替我儿子死了一回,我儿子将来肯定要高寿哩。我就权当埋了一个干儿子。”以后每逢清明上坟,媳妇总要给贼娃子坟上压一张纸,说是“他死得怪可怜,他媳妇还在家里等他哩。他爸他妈还不知道他娃在这儿埋着哩。我权当是一个兄弟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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